鱼吃泡泡

永盟组自存

——————第一天——————

因为一条红烧鱼,我被三条恶狗堵在了街边的电线杆下。野狗们分散开来把我围在中间,截断所有退路,龇牙咧嘴,洋洋得意地吠叫。
将嘴里衔着的鱼放在地上,弓起身子,毫不示弱地朝它们喵呜两句,带着警告的意味,双眼紧紧盯着它们的一举一动,思忖着在逃离之前,多多少少要让它们挂掉彩。

誓死捍卫今天的晚餐!举起手中的爪子,干跑这些蛮横的恶汉!

完全倒向一边的局势被突然介入的人类所打破。
虽然处于下风,但我凭着敏捷性和爆发力,自己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一些
皮肤被抓破,而且毛发也变得脏兮兮乱糟糟,显得有些狼狈。在心里不满地撇
撇嘴,待会回去的时候,又得花很长时间打理了。那些野狗被人类的石块吓住,瞪着眼睛不甘地看了我一眼,虚张声势地汪汪几声,见那人又扔了几块石子过来,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掉了。

“喵。”

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我挺直了背坐在地上,抬手舔舔爪子,从鼻孔里轻哼出声,鄙夷地欣赏野狗们仓惶逃走的背影。
转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他向上抛了抛手中剩下的一块石头,然后丟到路边。
在落日的余晖下,他的外貌看得并不真切,只是模糊一个轮廓。

这个人类来得真不是时候。这原本就是我可以解决的事情。我马上就要给它们来一场永生难忘的教训,现在却被一个不明来历的人类搅黄了!而且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我的鱼还被叼走了!
呜,那条鲜香滑嫩的红烧鱼,我把它从餐馆里救赎出来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呢!
想到这,我不禁恶狠狠地剜了人类一眼。多管闲事!

既然鱼没了,我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的必要。我站起来拔了拔身子,正
准备离开的时候,后颈一阵疼痛,旋即整只猫被迫腾空。我被直接提起后颈凑到
人类面前,对方的脸登时在我眼前被放大了好几倍。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有双幽绿
的眼睛,左边眼角还有一颗泪痣。虽然皮肤有点黑。
有几秒呆滞的空挡,却也马上反应过来,放出爪子,张牙舞爪地朝他的脸和
手臂抓挠,与此同时叫唤着透露着危险气息的声音威胁。

“喵..喵..!”

人类!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别以为我闻不到上面的机油味!我命令你立刻放我下来!

那人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我趁着他手劲稍微放松,立马挣脱跳到地上,飞
快地窜过转角,爬上不远的大树。

呼,终于摆脱那个烦人的家伙了。

头顶的天空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地上的街灯以他们微弱的灯火在夜晚朦胧的
暮色中,为他人引路。趴在树干上舔舐着伤口,仔仔细细地梳理,直到将毛发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舒舒服服才罢休。

倒霉。今晚要饿肚子了。





#英葡 #永久同盟




1.太阳


连月的忙碌过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假期,疲惫不堪的身心迫切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休息。几本古朴质感的经典名著,银质茶壶中的Darjeeling,沐浴温暖阳光下,弥漫淡淡花香的院子,是最理想的选择。

但是在这初春的三月,灰暗的云团已经阴郁地低悬徘徊在这座城市好些日子,街头巷尾萦绕着阴沉黯然的气氛。街上的店铺因为雨天的缘故而显得萎靡不振,一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三三两两身着职业正装的人,撑着伞,提着公文包,低着头急匆匆地赶路。

我现在正站在紧闭的书店门前,门上挂着一块刻着“Bookstores are closed”的木板,透过玻璃橱窗只望见里头黑乎乎的一团。

真倒霉…接下来的几天难道只能闷在家里无所事事了吗?丧气地垂下双肩,在原地踌躇了一会,便往与来时不同的另一条街道走去。

Teddy bear café,我记得那边有一家葡萄牙人开的咖啡馆,虽然那里的红茶比不上自己泡的好喝,但在工作闲余作为消遣也还过得去。店主有时候会过分热情得让人不知所措,可是蛋糕饼干之类的小点心还是勉强比得上自己的手艺,闲暇时光来这里跟那个懒懒散散的店主聊聊天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倒也经常光顾。

——————

在店门口抖落伞上与毛呢大衣的雨珠,把伞靠在门边墙壁的角落,推开那扇仿古的木门,撞在风铃上发出声响。

咖啡馆似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里头依旧有很多客人,男男女女或静坐桌前,埋首自己的事情,或交头细语,不时发出轻笑,暖色的灯光把整个屋子染上温暖的色彩。

我走向最里面靠窗的空位置,脱下大衣梳理整齐后放在椅背上,坐上仿佛已经标志有“Arthur kirkland”的座位。

这不怪我会这样认为,毕竟每次自己来的时候,不管店里顾客是寥寥无几,还是满满当当,这个座位总是空的。

习惯性地看向吧台,那里有我喜欢这家店的另一个原因——摆放着许多可爱的泰迪熊。棕色的褐色的,戴着围巾的,系着蝴蝶结的,披着大衣的,穿着毛衣的,戴着帽子的,各式各样。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我一眼就发现了。

“那只白色的是新来的?他叫什么?”我尽量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试图用平静的聊家常的语气,假装像是随口一提地向走近的店长询问。

洁白的又毛茸茸,蓝色的缎带精巧地在她脖子上编织成一个大蝴蝶结。鼻子微微上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配合着若隐若无的笑意,我都可以看到她双手叉腰,仰着小脸向自己撒娇打滚的神态。

...好可爱。我现在就想立马保住这个小家伙将脸埋在她软绵绵毛茸茸的肚皮上。

“是她,看到蓝色的蝴蝶结了吗。还没来得及起,有好意见吗?”他一边帮我弄好茶,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好好想想..”我端起杯子,手指摩挲着底部,然后抿了一小口,望向窗外,雨点正敲打着玻璃,留下一道道滑痕,城中的圆形街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Cira怎么样?太阳的意思。”确实是很久没瞧见阳光了。雨中漫步确实是一种情趣,但太过频繁反而会让人吃不消。

突然几句笑声入耳,这使得我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一旁的人,却见他小跑到吧台一把把白色的泰迪抱下来,然后放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那么Cira,今天开始你就要和这位绅士一块儿生活了。”他抚摸着小熊的脑袋,举起她的手臂朝我挥动,就好像在兴高采烈地同我打招呼。

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放下茶杯,我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有些愉悦:“你是认真的?”

“哦亲爱的朋友,你真以为我不会注意到每次你会盯着那些毛绒绒的小家伙们多久吗?英格兰需要阳光,你也是。”

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重新捧起茶杯静静地啜饮,不再理会一旁笑得意味深长,只让我想给他一拳的人。

——————




2.相约

搬回这条老街道已经是好几天的事情了,不过第一天就注意到街角那家新开的咖啡店(虽然最开始的目的是想看看原来那家花店还在不在)。

我当时远远地看了几眼,模糊中对它的印象只有带着一点点的古董气息(估计是太过于古旧才会有这种感觉),外观与之前的花店相比没有做出太多改变,只是挂了个招牌,一串长长的英文字母后带有正蒸腾着热气的杯子,(我开始怀疑这个店主是个懒蛋,而且还是喜欢吃喝玩乐的那种。毕竟正常人哪里会来这种冷冷清清的地方开咖啡店,而且还不装点装点门面),旁边的墙壁还有乱七八糟的涂鸦,两者搭在一起竟然不显得突兀。

刚开始的几天,因为搬家的一些琐事我把这个咖啡店的是抛在脑后,不过晨跑的时候我还是留意到它在清晨薄雾微散之时就已经亮起温暖的橙黄灯光,咖啡浓郁的苦涩和糕点甜腻的香味交织着飘散在街道上。

那时我以为这不过是店主心血来潮的举动罢了,不过这种情况持续了十来天,我开始感到奇怪,毕竟懒惰又没有生意的店主可不会有这种坚持每天做好准备的能耐。

我渐渐对这家店有了好奇心。

好几次经过咖啡店的时候不经意瞥过去,透过玻璃窗我发现这家店并不算小,但是却被泰迪熊占掉了快一半的空间!(我拼命在心里阻止自己,很艰难地忍住了踏进去的冲动:你不想喝咖啡!你不想喝咖啡!你不想喝咖啡!你不能只为了泰迪进去这太奇怪了!);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几乎每天咖啡店里都几乎坐满了客人,哪怕是饭店,哪怕是工作时间(说实话这太奇怪了!我从来没在哪个地方看过这家咖啡店的广告),不过大多数客人都是女孩子;

天气不错的时候,咖啡店门前会多出两张小桌子,虽然比起客人,更多的是一些疲惫的旅人或者歇脚的老人在那里休息,不过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一个青年抱着一把吉他翘腿坐在那里对街弹唱,引得街里巷外的人们围观,更有一些小伙子就着节奏跳起舞来。

这种时候我总是隔着人群看着青年。他留有蓄着小辫子的褐发,一双与我相仿的绿眸,阳光下健康的麦色皮肤,让我觉得他或许来自南欧。青年总是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虽然歌唱时的笑容更加真切,但总比西班牙少了点热情。

故事是从哪里开始的转折?或许是那次路过窗户时隔着玻璃不经意的对视,或许咖啡店做了一个摆放泰迪的橱窗,也或许是那次弹唱结束自己头脑发热的询问。

“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这天是7月13日,星期三,天气还算不错,至少太阳光还蛮亲切,但我却总感觉体内有一股燥热。我并不是对这首歌很有感觉,也不是非要知道名字不可,但我确实等人群散开后朝他问出口了。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冷了会才蹦出一连串,听上去像是拉丁文。我皱起眉头,在大脑拼命搜索着意思。

“Coração Olha O Que Queres。”他说,“想知道意思的话,为什么不进来喝一杯咖啡或者茶呢?我想它们不会让你失望的。”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拉进店里。伴着清脆的风铃声,我咽下喉间拒绝的话语。

然后我就成了咖啡店每个星期三都来的,还拥有专属座位的客人。

后来我知道他来自葡萄牙,叫做佩德罗,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梭罗,我很庆幸他同意让我只喊“佩德罗”。接近后我才发现对方右边眼角有一颗泪痣,怎么说呢,配上他慵慵懒懒的气质,还蛮有一番风味的?唔…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好。

我还知道他似乎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不过似乎关系不太好,这从他们偶尔几个夹枪带炮的电话推测出来,不,不,我并没有偷听别人对话的习惯,这很不礼貌,我只是刚好听到而已…至少前段时间西班牙输掉欧洲杯而葡萄牙进入决赛的时候,佩德罗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奇怪的上扬的语调,这不断刺激着另一头(我猜)快发疯的弟弟,而我也因为这个对他不理不睬了好几回。

我好像十分懂得对方,又好像一点都不理解,相反的,佩德罗对我的一些小习惯倒是很理解,像是喜欢靠窗的位置,喜欢配上全脂牛奶的红茶,还有我喜欢可爱东西的事情。他不知道从哪里推断出我是个作家,难道只因为那偶尔的有感而发?

“我说过好多次了,佩德罗,我只是喜欢写点东西,并不是作家。”我不满地用戴着笔帽的那头敲敲他的额头,“别总是试图让我给你的咖啡店做宣传。”

佩德罗揉揉自己的脑门。“那你能给咖啡馆写个故事吗?”他抱起Dorian(一只系着粉红蝴蝶结的棕色小熊)把自己的脸藏在它背后,挤着嗓子奶声奶气地说,“柯克兰先生,我想你一定不忍心拒绝一个可爱小熊的请求吧?”

卑鄙!我在心里把这个家伙唾弃一百遍,表面上还是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当然。”我想自己扭曲的微笑一定特别辣人眼睛,“熊小姐的请求一定会做到,某个人的话就不一定了。这个故事……就用Coração Olha O Que Queres当标题吧。”

评论